126次谈话,在押罪犯3万字举报材料牵出涉黑大案;在押罪犯拒不配合侦查机关调查取证,监狱专案组民警仅用7天便突破其心理防线;在监狱强大的震慑感召之下,在押罪犯提供关键线索,协助抓获20年前命案逃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3年来,监狱系统积极开辟“第二战场”,取得明显成效。

一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没有。”

“你有什么线索要检举吗?”“没有。”

……

一次又一次谈话,总共126次,罪犯张某的嘴终于被“撬开”,随后他用2个月时间,写下了近3万字的详实的举报材料。

也正是依靠这一举报线索,一个黑恶势力犯罪团伙浮出水面。最终,警方借此打掉以朱某某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1个,查获开设赌场犯罪集团6个和开设赌场团伙3个,抓获涉案人员100多人,破获各类刑事案件70多起。

扫黑除恶专项斗争3年来,福建省监狱系统以鲜明的政治态度、强大的行动攻势,深耕“第二战场”,累计移送举报线索2997条,协助侦破省内外多起黑恶势力团伙案,为“维护监狱安全稳定、深挖潜藏犯罪分子、服务专项斗争大局”作出了积极贡献。

开展扫黑除恶线索收集查证,谈话对象大多早年间便混迹于社会,要让这些罪犯敞开心扉,谈何容易?

调阅档案仔细研究,档案被翻到起了毛边;一遍遍谈话动员,正面强攻不行就采取迂回战术……专项斗争3年间,仅上述罪犯张某所在监狱这一所监狱,监狱民警开展涉黑涉恶线索谈话就多达1100余次。

慢慢地,有些罪犯出现了动摇的迹象,有些则放下了戒备。一次谈话中,看到罪犯张某欲言又止,监狱民警趁热打铁:“现在全国都在扫黑除恶,如果你能提供一些线索,一旦查证属实,可是立功的好机会。”

张某既想立功早点出监回家,又担忧检举后家人会被打击报复,思想反反复复,且张某只有小学文化,说话条理性较差,沟通困难。监狱民警一边不厌其烦地做他的思想工作,一边对张某举报的线索分门别类,逐一制作询问笔录。

光举报材料的书写工作,就让监狱民警操碎了心。很多字张某都不会写,监狱民警便每天利用休息时间对张某进行“功课辅导”,帮助其厘清思路,将举报线索写清楚、写完整。

2个月后,一份将近3万字的详实的举报材料终于完成。

由于张某的举报线索涉及外省案件,且案情重大复杂,为确保线索能得到及时准确核查、保护举报人合法权益,张某所在监狱及时将相关材料移送福建省监狱管理局,省监狱局以正式函件形式分别移送外省省公安厅扫黑办和外省省监察委。

2019年7月,福建监狱接到外省警方通报:根据张某举报线索,成立专案线索核查组。监狱与外省警方建立“点对点”联络员工作机制。外省警方两次派专案组民警来监狱提审,监狱开辟“绿色通道”,积极配合侦破案件。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监狱将面对面提审升级为网络视频提审,为公安民警再次到监提审固定张某口供证据创造条件,同时依据专案组提供的侦查提纲进行询问取证,完成询问取证笔录6份。

2020年5月22日,外省扫黑办向监狱书面通报张某举报线索核查、侦破结果——所涉黑恶势力犯罪团伙案已全部告破。

二

吉林省吉林市原人大代表张永福涉黑案,公安机关侦办该案时,对重要证人王某(监狱在押罪犯)的调查取证工作遇到巨大阻力,持续4个月之久,王某仍拒不配合,案件陷入僵局。

省公安厅刑侦局向省监狱管理局发函商请联合侦办。省监狱局扫黑办负责人姚兴家带队组成专案组,发挥职能优势,通过政策攻心、教育转化和亲情感化,仅用7天便突破王某心理防线,对张永福涉黑案定性和成功侦破起到决定性作用。

这是吉林省监狱系统推进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一个缩影。

从联合侦办张永福涉黑案到侦破4起在押罪犯隐藏的命案,从通过监狱罪犯举报深挖张某家族恶势力集团犯罪到为在押罪犯追回被侵害财产……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中,吉林省监狱系统提高政治站位、主动担当作为,率先在全国监狱系统开辟“第二战场”,取得明显成效。

在张永福涉黑案中,在押罪犯王某为何长达4个月都拒不配合?

专案组对该涉黑犯罪线索和王某当年所犯罪事实缜密研判后敏锐意识到:王某极有可能是张永福涉黑团伙骨干成员,其不配合调查,可能是恐于张永福等人报复,也害怕自己交代后面临新的刑事处罚。

怎么办?

姚兴家向《法治日报》记者回忆说,针对王某存在的严重心理顾虑,专案组民警一遍遍讲解政策和形势,讲明党中央对扫黑除恶的坚决态度和除恶务尽的坚定决心,对其进行心理疏导,帮助消除心理恐惧。

同时,专案组对患有心脏病的王某一边积极治疗和给予生活关心,一边开展审查。并对王某进行亲情帮教,劝说王某放下思想包袱。

心理防线被突破后,王某如实供述了当年张永福授意其故意杀人的犯罪事实,当年因遭到张永福威胁恐吓,在开庭审判时全盘翻供,致使张永福逃脱法律制裁18年。王某还主动供述了公安机关不掌握的张永福其他犯罪事实。

最终,张永福涉黑案成功侦破,打掉32名涉黑犯罪人员和43名“保护伞”,其中1名原正厅级干部。

姚兴家告诉记者,为破解监狱狱外法定侦查权问题,吉林省监狱局主动协调省公安厅联合印发进一步深化警务协作工作的意见,明确“两警协作”的运作程序规则,规范联合办案调查取证的范围、要求等,合力侦办涉黑涉恶案件。

2019年5月,监狱罪犯举报松原市以张某为首的家族恶势力犯罪团伙线索。省监狱局扫黑办选派公主岭监狱扫黑办4名民警与松原市公安局经开分局组成3个专案组,全程参加调查取证、抓捕、审讯。

在调查取证时,绝大部分受害人、知情人因恐于张家势力,不敢出声。线索征集遇阻,省监狱局扫黑办一方面迅速在全省监狱下发2000张征集犯罪线索协查通报;一方面借助监狱教育心理疏导手段,帮助受害群众放下思想包袱,消除心理恐慌,获得了重要线索和证据。

在“两警”密切协作下,这个长期称霸一方的恶势力集团犯罪团伙全部落网,首犯张某被判处有期徒刑23年。当地一名受该恶势力迫害的商户动情地对专案组监狱民警说:“扫黑除恶真把咱百姓给救了,我们打心里、打骨子里感谢党、感谢政府。”

三

从收到协查通报,到掌握20年前命案逃犯的关键线索需要多久?

山西晋中监狱给出了答案:35天。

2019年4月25日,晋中监狱收到公安机关协查通报称:晋中监狱在押罪犯韩某明可能掌握一条命案逃犯线索。

晋中监狱牢牢把握全省扫黑除恶“一盘棋”思想和政法系统“职业共同体”意识,立即成立线索工作专班,先后谈话教育和集中攻坚31次,最终攻破韩某明“心理防线”。长治市公安机关根据晋中监狱提供的线索于6月3日成功将逃匿20年的命案积案逃犯袁某洪缉拿归案。

破案惩凶,是老百姓朴素的情感,是打赢扫黑除恶攻坚战的基础要求。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以来,山西监狱系统主动开辟“第二战场”,从严打好对涉黑涉恶类罪犯收押、管控、教育“组合拳”,认真落实“六清行动”部署,推动转递线索“清仓见底”,累计摸排转递涉黑涉恶线索562条,查办落实146条;配合相关单位办理罪犯提审1350余次,办理罪犯解回再审280余人次,协办在侦案件760余件,联合公安机关抓获逃犯5名,有效实现以监狱一域之战果拓展全局工作之成效。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在袁某洪案侦破工作中,民警查阅在押罪犯韩某明原始档案,对相关信息进行详细审核复查、分类研判;围绕日常管理,全面摸清该犯社会关系;采取明暗包控措施,多渠道及时收集有价值线索,准确把握其思想脉搏和行为动向。

在做足、做实以上基本功的基础上,晋中监狱选择恰当时机,先发制人,安排民警与韩某明接触,试探其口风。同监狱之前预判一致,该犯起初含糊其辞,以“时间太长了,想不起来了”为借口进行搪塞。但民警从他游移不定的眼神和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中,做出一个基本的判断:该犯掌握其在逃同案犯的情况。

民警果断亮明态度、讲清政策,正告该犯:“要认清当前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形势,积极主动配合办案机关检举揭发违法犯罪线索,如果知情不报,构成包庇是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的。”

在监狱强大的震慑感召之下,韩某明最终从照片中指认了在逃同案犯,并提供了可能藏匿的地点等信息。公安机关根据这些关键线索,于2019年6月3日成功将袁某洪抓获。

事后,韩某明坦承:“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强大攻势和严打态势在他心中产生了很大震慑,虽然有侥幸心理,虽然想着江湖义气,但是多年来心里的‘石头’早已让自己不堪重负,埋藏20年的秘密应该说出来了,因为这是正义的呼声。”

晋中监狱监狱长张文平告诉记者,晋中监狱扫黑办协调联动,全体民警合力参与,通过查阅档案、攻心谈话、畅通举报途径、“背靠背”检举揭发,深入摸排各类案件线索,特别是将新收押涉黑涉恶犯罪、团伙作案、有同案犯在逃情况的这三类罪犯列为重点摸排对象,跟踪落实“一对一”、“点对点”逐个档案审查、政治攻坚、个别谈话等措施,深挖出了一批有价值、成案率高的犯罪线索。

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 周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