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三解“老疙瘩”
2022-11-22 16:00:00  来源:法润江苏

不久前,淮河仲裁委聘任老刘为仲裁员,他原来在淮州县法院做过八年审判员。他办的第一起仲裁案,就是涉及113户的群体纠纷。老刘坐在仲裁庭上,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这里的布局、陈设和法庭很相似,只是席卡上身份不同。

三年前的春天,这113户购买了淮润景苑的商品房,开发商和他们签订了购房合同,约定第二年9月1日前交房,如果逾期,开发商每天要向购房人支付房款万分之一点五的违约金。这113户按时交了房款,可是开发商一直拖到11月11日才交房,所以就有了纠纷。社区的王书记组织双方协商好几次都没成功。

今年春天,这113位业主根据合同的仲裁条款“组团”申请仲裁,要求开发商支付违约金。仲裁委通知开发商时,金老板态度也很强硬:“延期交房是因天气不好。后来,我们通知他们拿房,有几十户拖了好久才拿,要付每天50元保管费,这是合同上白纸黑字说好的!”金老板向仲裁委提出了反请求,要求其中67户支付保管费。

经过几下闹腾,事情越来越复杂,业主们情绪也激动起来。当时买房的共有500多户,这113户申请仲裁了,那400多户也没闲着,张小三纠集了几十人准备到政府上访,李老四在网上发帖“曝光”此事,还找了一支“水军”跟帖“架势”,说开发商“无良”,逾期交房还反过来找业主要保管费!

开庭前,老刘详细地了解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当年他在法院就办民事案件,深知这种群体纠纷,裁决不是好办法,于是下决心调解,也很有信心。老刘计划用一天时间先解决一批,然后,再解决其余几十户。因此,他通知了36个申请人作为第一批先来,分时段开庭调解。

第一个案件申请人是农民工张老汉,老刘是首席仲裁员,深知第一个案件处理有示范作用,和两名仲裁员一起查明事实、核实证据后,提出了调解方案:开发商延期交房71天,付给张老汉违约金7868元。张老汉逾期收房65天,双方约定每天50元保管费虽然不违反法律,但是标准过高,降到每天10元。折抵后,开发商付给张老汉7218元。张老汉很爽快:“管!只要我们不倒给他钱就行!”房产公司代理人胡律师说:“这方案合理合法,双方的利益和请求都兼顾了,同意。”

第一个案子画出了框框,后边的就好办了。大半天下来,老刘调解成功24件,可是到了第25件却“卡”住了!

这个申请人叫葛达,今年66岁,因为性格固执,处事斤斤计较,被人称为“老疙瘩”。他明知前边24户调解好了,但是偏不同意调解,老刘摆事实、讲道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老疙瘩”歪着头说:“岂有此理!我凭什么给他保管费,一分钱没有!”一言不合,就和胡律师吵了起来。老刘只好宣布休庭。

仲裁员小李生气地说:“这人真是个疙瘩,怎么说都没用!事实已查清,裁了算了!”

老刘微笑:“这案子是很好裁,但我们不能一裁了之啊!”

“咱们都是兼职,都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调解!”小李说道,他是建设局的工程建设专家。

老刘语重心长地说:“这是群体纠纷,我们裁了,虽然合理合法,也很省事,可是他们如果有一方不服,还会到法院申请撤销。如果不履行法院裁决,还要申请强制执行!当事人费时费力,而且要耗费大量的社会资源和司法资源。再说了,官司打完了,他们关系也就僵了!”

听了老刘一席话,小李赞同:“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我们就多费点事,再通知开庭调解。”

仲裁员老高是一名律师,见状说道:“案结事了才好!还有几十户盯着这户呢,这案要是裁了,恐怕后边调解就难了!”

几天后,老刘又组织调解,“老疙瘩”仍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哼!我就要让你们裁判,想调解,没门!”老刘就引导“老疙瘩”换位思考:“这理也不能由你一人说啊,开发商逾期交房是违约,可是你能收房不收也是违约啊。你想想,人家要负担小区和房屋的维护、管理,那么多户,开支也很大!”“各人有各人难处,你如果是开发商也盼着大家赶快拿房吧,省事省心省钱!”老高和小李一起调解。

“老疙瘩”虽然脾气犟,但也不是完全不明事理,听几位仲裁员说得有理,态度缓和了些,但还是不愿出钱:“开发商赚那么多钱,还和我斤斤计较,要这点小钱!”“我们也不易啊,这项目拖了那么久,亏死了!这钱我们不能让!”胡律师坚持意见。老刘看双方还是各执己见,就宣布休庭,10天后再开庭调解。

可是到第8天,老刘“出事”了,他晨跑时因为地滑不小心摔倒了,右腿韧带撕裂,医生建议卧床休息一个月,否则会有后遗症。这下老刘急了:“这哪成?我后天还要开庭呢!”医生拗不过,只好给他右腿装了支具。

两天后,老刘一瘸一拐地走上了仲裁庭,坐下一看,“老疙瘩”身边多了一人,原来是他老婆不放心,来做他的代理人。“老疙瘩”看到老刘这模样,意识到老刘是带伤来调解,就和老婆耳语了几句。他老婆性格和他正相反,特别和顺,抢先开了口:“咱们也别麻烦人家了,都三回了,我整天在家也不安心!这点钱,咱们给了也穷不了!”胡律师也不想再耗时间:“这点事麻烦三位仲裁员好几次,刘仲裁员受伤还往这跑!我们也让点步,零头不要了!”“老疙瘩”有点难为情:“唉,是不该为这点事给大家添麻烦,签协议吧!”老刘微笑:“哈哈,非得我摔一跤才好调解!”大家都笑了起来,胡律师拿起笔对老葛说道:“您银行卡号是多少?”“卡号?你问这干啥?这不能说!”“老疙瘩”又严肃起来。

“哈哈!现在签协议,您给我卡号,我好让会计下午给您打钱啊!”胡律师笑道。

“老疙瘩”的事解决了,后边几十户就好办了。一周之内,全部调解成功。

社区的王书记趁热打铁,带着胡律师和“法律明白人”挨家挨户上门协商、以案说法。一个多月时间,没申请仲裁的400多户也都协商解决了,业主都拿到了钱,小区也安宁了。

这时候,老刘的腿也好了……

江苏省泗洪县司法局 刘亚武

编辑:厉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