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的夜晚，牛局长左手拎着两只鸡，右手拎着两只鸡，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四楼，敲开连处长家门时已是晚上九点了，出来开门的是处长夫人，“哎哟，是牛局长啊，快进来，今天真不巧，老连到北京开会了，就我和儿子在家。”

牛局长到县教育局工作五年多了，和省教育厅的连处长是老朋友，连处长是个实权人物，牛局长因“工作需要”，逢年过节都要到连处长家“联络感情”。今天牛局长来省城开会，想顺便拜访连处长，来时就特意到香城村的农业生态园买了四只健壮的草公鸡带来。牛局长在官场多年，送礼是很有经验的，这种事只能晚上行动，不能让人看到，来的太早，领导在外应酬不在家，来的太迟，影响领导休息，不大礼貌。送什么礼也有讲究，以前都是送超市卡、购物卡或者烟酒，现在风气紧了，就送些土特产表表心意，受礼的人没有心理压力。

处长夫人看到牛局长手中的大公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哎呀，你怎么又送东西来了，这个东西我也不会杀，家里也没地方放，你还是拿回去吧，再说了，我们家老连可是个清官，从来不拿别人东西的。”

牛局长拎着鸡站在门口，脸腾地一下红了，人家这是明摆着不想要啊，这东西不值钱，不好存放，也不好变现，可这鸡“跑”了近三百公里啊，要是拎回去就太难为情了，拎回家就是侵占公物，要是拎到局里就被人笑话，今天怎么着也得送出去啊。牛局长的脑筋剧烈地转了好几圈，低声下气地说：“你看，我这大老远的带来了，哪能再拿回去，你不会杀鸡没关系，我、我帮你杀，再帮你拾掇好，你就安心去追剧吧。”处长夫人一脸勉强地说：“那、那就辛苦大局长了……快进来吧”。

牛局长一咬牙，脱下西装，摘下领带，撸起袖子进了厨房……牛局长在紧要关头决定为处长夫人杀鸡绝不是头脑发热，而是有底气的，因为杀鸡是个技术活，会杀的可以风平浪静、干净麻利，不会杀的就会鸡飞狗跳、一片狼藉。牛局长年轻时家里来客人，都是买了鸡鱼肉蛋在家招待，所以牛局长曾经杀过鸡。

牛局长一边找菜刀，一边暗暗叫苦，“幸好我杀过鸡，不然今晚不知如何收场啊，多年没杀鸡，今晚又要牛刀小试了，这要干到何时才能脱身啊。”牛局长一边迅速地回忆当年杀鸡的过程，一边认真地观察厨房的地形物品，寻找各种所需器具，然后胸有成竹又略显笨拙地烧水、割颈、取血、薅毛、开膛、清洗……牛局长虽然会杀鸡，但毕竟多年没动过手了，手艺生疏，既费时又费力，效率明显不高，当处长夫人满脸微笑地把鸡放进冰箱时，已是十一点多钟了。

牛局长逃跑一般地下了楼，司机小陈焦急地说：“你怎么在处长家那么长时间啊，刚才接到通知，司法局明天上午9点要到局里开法治宣讲会，我们是不是现在赶回去啊？”牛局长尴尬地说：“哈哈，处长今天兴致高，让我陪他下了几盘围棋，明天司法局来讲法治课，我们连夜赶回去吧。”

牛局长回到县城时，已是凌晨二点多了，家住的蓝天小区大门紧闭，身心俱疲的牛局长睁开眼睛制止了鸣笛叫门的小陈，“快别按了，这时大家都睡得正香，你送我到办公室凑合几个小时吧。”小陈小声问：“那局里准备送给郑处长的螃蟹，明天一早我再去湖边买？”无精打采的牛局长闻了闻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长叹了一口气：“啥也不送了，现在都要依法办事，以后啊，咱们把工作做好就行了。”

泗洪县司法局 刘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