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上午,淮州县城“顶顶新”理发室里又热闹起来。
“哎哎哎,你好好剃啊。可别把我的头发理得像小狗啃过的啊,我明天还要出席重要会议呢。”刘局长感觉理发的严师傅与往常不一样,有点心不在焉,剃刀的“运行”也不平稳,赶紧提醒。这个理发室就在司法局刘局长住的小区门口,他是这里的常客。
“呃,好好,我一定注意。”严师傅连连答应,但是仍然难以集中注意力。
“嗨,你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这个状态还是休息一下吧。”刘局长关心地问。
“唉,对不住啊老主顾。我最近确实是摊上事了,这个店怕是开不成了,还请多担待。”严师傅深深地叹了口气。
“啊!那么严重,你这店才开一年就不开了?”刘局长觉得很奇怪。
“我这房子是租的,合同上说好的租期是三年,可是这个房东看我生意好,就要涨房租。不然就提前终止合同,让我关门走人!”严师傅有点激动,说话声音变大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合同订了就要遵守,哪能中途涨价啊?”刘局长平静地说道。
“这房东有点无赖!说好租金每年一万元,一年一付。现在满一年了,我付第二年房租,他却不收。让我要么加钱,要么关门!”严师傅继续说道:“咱是靠手艺吃饭,这房子装修花了六万多,如果干三年也能回回本。虽说这个装修费不算高,但只干一年就关门,成本都挣不回来,我这一年就白干了。现在让我加钱这不是‘宰’我嘛,但房子还租着,又不能不给钱,这可怎么办?”
“不要担心,有法可依,我教你一招。”刘局长是个“老政法”。
“你有办法?太好了,快说,什么招啊?”严师傅知道刘局长是县司法局的,但也没指望刘局长对这种无赖能有什么高招。
“我国法律上有个提存制度,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的。他没有正当理由不收你租金,你只要把租金交到县公证处,就视为你履行了合同,你就可以继续使用房屋。”刘局长坚定地说。
“还能这样啊,太好了!那他要是来耍横,强行赶我走怎么办?”严师傅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根据合同使用这房屋是合法的,他如果来胡闹,强行搬你东西,你就报警。”刘局长又支了第二招。
“好!这下我不怕了,可以安心开店了。”严师傅放宽了心,刘局长感觉头上的剃刀明显变得轻快、平稳了。
第二天,又矮又胖的吴信叼着香烟、手捧茶杯来到了店里:“房子到期了,我也不收你钱,你还赖在这不走啊?”
“合同是三年,这才一年,根本没到期。”严师傅说话有了底气。
“你可要讲理啊!你只付了一年的租金,第二年的租金我不收了,合同就解除了,你就不能用这房子了!”吴信蛮不讲理。
“哈哈,合同受法律保护,不能无故解除。至于租金,你如果不收,我就交到公证处提存了。”严师傅一脸自信。
“提存?”吴信不懂法,听到这个新名词一脸懵。跑到门外操起电话打给了表侄高律师,诉说了事情经过,重点说了“提存”:“这啥意思,我看这个小老板还挺硬气呢!”电话那边的高律师听完笑道:“表叔啊,一个剃头匠还能知道‘提存’,看来这是请了高人指点了。确实是有这个规定的,你还是老老实实按合同把租金收了吧。”
“怎么还有这样的规定,他奶奶的!这是什么人定的法律?”吴信沮丧地溜了。
吴信看文的不行,又来武的。几天后,吴信用一千元钱和三条烟请了三个身上描龙画凤的痞子来到店里。大痞进门就把自己手里的茶杯往地上一摔,“砰”一声,茶杯摔得粉碎!“人家不收你钱,你还不快滚!今天我们是来主持公道的。”大痞很有“经验”,先是摔茶杯制造声势,然后又大声吼道。“限你今天天黑之前搬走,不然我们就把你东西全部扔出去!”二痞上来助阵,一把扯住了严师傅的衣领。吴信得意地站在门口冷笑。
严师傅有了刘局长的锦囊妙计,自是浑然不惧。严师傅一边和痞子们理论,一边对妻子使了个眼色,妻子机敏地拿出手机拔了报警电话......
五分钟后,门前驶来一辆警车,两名警察疾步走了进来。问清缘由后,一名警察厉声说道:“租房有纠纷可以调解或到法院依法处理,但你们无权强行搬人家东西,损坏东西要赔偿!”三个痞子见到警察腿就发软,又想到上个月在歌厅打架的事还没“消”呢,于是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吴信见状也灰溜溜的跑了。
之后,吴信也不好意思再上门了,便托人带话给严师傅,第二年的租金还是按合同收,就别往公证处交了。严师傅立马用手机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万元转到了吴信的银行卡上,就继续安心营业了,整日顾客盈门。
两年后,合同到期,严师傅把理发店搬到了人气更旺的花园口广场。吴信在房门上贴了出租房屋的大红广告。可是此前那场风波已是众人皆知,大家也了解吴信的品行,所以一直没人租这间房子。第二年,严师傅偶然路过这里,只见房门仍然紧闭,结满了蜘蛛网......
泗洪县司法局刘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