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2016年法院裁定受理苏兴公司破产清算案件。苏兴公司主要的财产为“虚拟产权式”商铺，因无法做到物理上的分割和独立经营，难以变现。经债权人会议表决：不再降价拍卖，而是进行实物分配，商铺由债权人按受偿份额共同持有。

《破产财产分配方案》载明：货币资金优先清偿法定第二顺序的社保债权107293.04元，清偿率100%。税款债权692156.52元，用商铺（占比分别为3.514358%）进行实物清偿，清偿率100%。在清偿上述社保费、税款债权后，剩余的货币、债权、实物按比例对普通债权清偿，清偿率约为13%。

【评析】《破产法》第一百一十四条规定，“破产财产的分配应当以货币分配方式进行。但是，债权人会议另有决议的除外”。破产法之所以规定破产财产应当以货币分配方式进行，主要是因为货币作为种类物，具有很强的可分割性。但是，由于破产财产的多样性，采用非货币分配在一些案件中具有相当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债权人会议有权通过会议决议的方式，对破产财产采取实物分配，但有些情况下，实物分配会对顺位在先的债权人造成实质性损害，违背公平原则。

比如本案中，社保债权和税款债权同处于第二顺位，税款债权受偿的是实物，而非货币。虽然税款债权表面上100%受到清偿，但实质意义上讲，其权利并未得到完全的保护。一是受偿的实物难以及时变现入库；二是即使变现也难以保证变现金额达到债权的金额，从而并非实际意义上的100%受偿；三是税款与社保债权同属第二顺位，“享受”的清偿方式却不同，有违同一顺位的债权平等保护原则。

笔者建议，应当通过制度的完善来保护清偿顺位在先债权人的合法权益。

应当赋予清偿顺位在先的债权人清偿方式优先选择权。可供进行分配的破产财产多种多样，包括货币、应收债权、股权、不动产等等，均可以进行实物清偿。基于不同案件中财产类型可变现度不同，应当赋予顺位在先的债权人享有清偿方式优先选择权。相关债权人可以选择受偿的方式和受偿的财产类型。本案中，在尚有货币资金的情况下，即应当允许税务机关优先选择货币清偿。

建立债权强制收购制度。在没有货币可供清偿或者货币不足清偿情况下，可以借鉴《公司法》第七十四条的规定，赋予反对实物清偿的顺位在先的债权人，要求支持实物清偿的债权人以合适价格收购其债权的权利。之所以出现部分债权人利用债权人会议表决权的“多数决”制度，反对降价处置破产财产，究其原因，一是近年来由于以土地、房产为代表的资产价格大幅飙升，价格飙升的预期使得清偿顺序靠后的债权人，采取各种手段阻止财产及时变现，试图通过债权人会议决议实物分配的方式获得更多清偿；二是虽然部分破产财产评估价格虚高，“有价无市”，但顺位在后的债权人在不持续降价的情况下，尚可“分一杯羹”，否则可能“零受偿”。因此，建立一定条件下的债权强制收购制度，可以最大限度维护各方利益。

胡玖 韩韬